有活力的钝口螈

祝大家都能拥有自由而无用的灵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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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人之歌

【开宝九周年24h一20:00】

伽小,取梗自《三体》,现代paro,大学生小和上将伽

别问,问就是吸王老舞上头。





  想对你说,我总是将你放心上。

  想让你看,我眼里闪烁的泪光。

  感受到吗,我那炙热澎湃的心脏。

  夜那么长,星星会将我们照亮。

  

  ——《她真漂亮》

  

     Careful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空调沉闷的运转声和电脑主机散热时发出的嗡嗡噪音,早些时候或许还能听见机械键盘里轴承的运作,至于现在,连这点动静都没有了。较真的小孩儿蹲在电脑前面双手捧着冰镇可乐,目视前方正对空白的文档页面发呆,最后打了个小小的可乐味儿的气嗝。

  他从接到作业的那一刻起就蹲在这儿,迄今为止已经过了将近26个小时,眼睛暗红色更甚,看起来又丧又为难。他不擅长表达,更妄论写一篇小说,这简直涉及了Careful的能力盲区可偏偏,他接到的拓展作业就是这个。Careful不喜欢应付差事,他总是沉默又认真,不声不响地尽其所能。这个模样,必须承认,让人担心极了,门被不知道多少次推开,屏幕上映出一张漂亮但不精致——指的是妆花得一塌糊涂的那种不精致——的脸,“Careful?你还好吗?”年轻人用干涩嗓音沉闷地哼了一声,算是回应他风尘仆仆的姐姐,“你这样是瞪不出什么字的。”Sweet走过去摸了摸少年柔顺黑发,轻声细语,摇篮曲一般,她是个咋咋呼呼的女孩子,唯有面对最小的弟弟展露细腻柔软。“去睡一觉吧,如果睡不着,就躺在床上,想象一个人。让他做你的故事主角,这样会简单很多。”

    “谁?”

    Careful抬起头懵懵懂懂地去看姐姐,运转迟钝的大脑努力消化着这些抽象的字眼。

    “他是真实存在的,尝试去贴近他的生活。从出生,到死亡,不要限制你的人物。你能描述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。尝试一下,不行也没关系,总之你需要休息了。”在编辑部工作的Sweet用手指戳着男孩儿的脑袋,又把他赶去床上,掖好被角。“和他在梦里见一面吧。”

    暗示作用往往在人迷迷糊糊的时候最管用,也可能是命运作祟,不想让我们可爱的小朋友拖欠作业。总之,当Careful意识到自己或许不是在现实里,那个身影已经逆着光走到他面前。个子很高,高高的长马尾,却是个英武的男人。Careful首先看到的是淡蓝色荧光,随即是板正军装。“你好。”那个身影率先开口,Careful有点不知所措,沉默地点点头,“我叫Kalo,来自阿德里。”

    “编号TC9527,军衔上将。”

    “愿听差遣。”

    沉稳,真挚,骑士精神,杀伐果断,不乏魅力。完美的存在,Kalo坐在男孩儿旁边,他们身处一片草原,头顶是近在咫尺的无尽星河。Careful转头望去,发现男人眼睛也是荧光蓝色,像一汪湖水。“我以前也总和父帅躺在草地上看星星。”男人声音流淌,如同指尖滑过的金色沙砾,嘴角啜着一抹笑,抬手指着最亮的那颗明星给Careful看,说那是他的祖先所化。“每一个被称为战神的人,死后都会化成一颗星星,庇佑阿德里久盛不衰。”

    “出生入死,从一而终。”

    Kalo说的很认真,眼睛亮晶晶的,Careful脸颊被草尖扫过有些瘙痒,转过头去看他,恰巧与湖泊一般的双眼撞了个正着。男孩呼吸几乎停滞,星星温柔地撒下来,就落在他面前。银河化作一个漩涡,把他整个吸进去……

    Careful一个挺身,从床上惊坐而起。他额头全是汗,呼吸急促,男孩儿跌跌撞撞地坐到书桌前,摸到钢笔和纸张那一刻却突然平静下来。这很奇妙,Careful发现他的慌张是不必要,记忆是清晰的,每一幕,每一幕。银河,湖泊眼睛,TC9527。他深呼吸,在纸上写下第一个词语——“Kalo”。他单手支着脑袋,字体工工整整像个认真的小朋友,用蓝色墨水写着阿德里的上将,他描述男人扎得很高很长的马尾和卷曲的发梢,写湖泊一样的双眼,挺拔的军装。

    Kalo是阿德里的宝藏,优越的出身和傲人的成绩没有迷失他的本心,骑士精神仿佛生长在骨子里。他依然坚韧,平和,带着棱角的温柔。与灰心国军的一场遭遇战打响了他的名号,年轻的中校跻身于指挥的最前锋。“他就像为战场而生,天生的守护者。”Careful写道,有点上头似的停不下来。在战争年代,军衔相比之下不那么值钱,Kalo很快晋升为阿德里军队史上最年轻的上将,或者说——最年轻的“战神”。

    “其实名利啊,封号什么的不太重要。”Kalo在泡茶,他们正坐在干净明亮的书房,Careful左右看了看,大多是军事理论和战争实例,行吧,没情趣的男人。“毕竟战神又不加工资。”年轻的上将耸耸肩,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推过去,Careful看了一眼玻璃杯,被烫到或许会醒过来,他没有冒险,点点头应和,“抠门。”

    Kalo笑得很爽朗,绕过来摸了摸男孩儿柔顺的黑发,这个动作多少有点宠溺。“别怪它,非常时期,要非常节俭。”Careful抬起眼看着窗边的Kalo,轮廓朦胧,似乎会发光。“你觉得值得?”这个问题有点冒犯,就像问一个历尽千辛趴上山顶的探险家“你闲的蛋疼?”,Careful很担心他会生气,忍不住抿直了唇线。“当然。”但是Kalo没有生气,他只是很认真地低下头来与Careful对视,“有些事情,就算再怎么难,也必须要有人去做。你守护的东西是美好的,你会觉得你也是美好的。”男人单膝蹲下来,一只手放在Careful的膝盖上,又眨了眨眼睛。“不过现在,我有点矛盾……”

    阳光被玻璃窗切割,破碎而下,落在骑士和他的男孩儿身上,如同一场加冕仪式。Kalo声音并不是纯粹的磁性和绵柔,巧妙的糅合了少年的清爽,干干净净,他说,“你也很美好,如果有一天我被迫在你和阿德里之间做出选择,你要记得——”

    你要记得……

    Careful睁开眼,他从书桌上直起身,脑袋发蒙记忆凌乱,Kalo最后几个字音模模糊糊的散在空气中。他冥冥中有不详的预感,眉峰拧成小疙瘩,阿德里最近战争频发,Kalo忙得起飞,每天和枪淋弹雨厮混。Careful也不好受,他每每闭眼总能看到窗外燃烧着的火光和夕阳,浓稠如血,看到成百上千的灵魂破碎。战争永远残酷,没有输赢,Kalo同他讲,手掌压在男孩儿肩膀上,上将对于窗外的纷乱已经司空见惯,还腾出闲心来安慰提不起精神的小朋友,说下次你姐姐再进厨房的话要提前订外卖。

    他怎么知道这些事?

    现实的刀刃猛然刺破窗户纸,劈开虚幻和假象,Careful猝然抬头,却发现Kalo沉静的蓝色双眼依然在看着他,咫尺距离,触手可及。Careful又动了动肩膀,重量真实得让他恍惚,“你在吗?”他轻声问,男孩嗓音沙哑,混在巨大的轰鸣声里听都听不见,但是上将依然点头,坐在他面前,胸口挂着阿德里的荣誉勋章闪闪发亮。“你希望我在,我就在这儿。”

    我思故我在。唯物主义者Careful坐在床上发了很久的呆,脸色可能是有些过于难看了,以至于吓住了冒冒失失闯进来想要拉人一起打游戏的大哥,装着不耐烦催人吃饭实则很担忧想看看情况的二哥,鉴于自己(乌漆嘛黑)的烤饼没有人肯赏脸而找小弟哭诉的三姐,以及进门了又想不起来找人干嘛的四哥。Sweet小心翼翼地用手背试了试体温,一切正常,操心的哥哥姐姐们互相对视一眼,从小就担心Careful成为自闭少年,好容易随着年纪增长有些好转,这怎么又一朝回到解放前?Careful眨了眨眼,轻柔地搭着姐姐手腕压下去,又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,把人挨个送走。

    Kalo并非真实存在,阿德里的战火与光辉,战神之荣耀,那些死亡都不过是纸笔接触的产物。年轻人的窗帘被大哥敞开,美其名曰阳光总能让人心情变好。于是午后暖融融的光线有恃无恐,被窗棱切割成大面积的图案落在地板上,当然,免不了有一部分很温柔的摸着少年的发顶,Careful看向窗外,在Kalo的窗户前能看见截然不同的阿德里。他莫名的有点想念上将,笔尖沙沙的滑动着,写Kalo和他的副将在大战前享受难得的晴朗天气,互相打趣着吹散杯中升腾的热气。

    “等休战了你准备做什么?”Kalo在地图上写写画画,一本正经地问,Arcas摆摆手说可别,flag立了就要倒,Kaiser只是讥讽地冷笑一声,埋头擦拭手枪没有搭话。暗紫色双眼总带了些迷雾一般望不透的东西,Kalo从地图前抬起头,只来得及看见Kaiser裹着披风的背影。“他很奇怪。”Arcas在皱眉的上将和远去的军长中间来回看了看,抿起唇,不太能理解的摇了摇头,“你不应该怀疑战友,Kalo。”

    “我不是想怀疑他,我只是觉得他有点怪。”

    “可Kaiser一直都那个德行……我以为你知道?”

    Kalo喉头作哽,张了张嘴又无言以对。他直觉向来很准,生死线上磨砺所成的类似于兽性的直觉。但是大战当前,内讧的确是大忌,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军长脾性一直如此古怪,希望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发展。刀疤军野蛮至极,阿德里底子固然深厚,也不是长久之计。他们需要一场绝对的胜利来当做和谈的底气,或者追击而歼灭之的资本。年轻的战神身量笔直如剑,仰起脸,任由血红的夕阳照在自己脸上,掩盖住冷光锋芒。

    “他有问题。”Careful站在他身后,前言不搭后语的说,而Kalo只是声音很沉的笑了笑,那能怎么办?他没有说,但是少年很奇异地听到了。他们当然可以心有灵犀,在梦里什么都可能发生。明天很关键,非常重要,Kalo转过身来,他个子比Careful高些,可以轻易地把他的男孩儿圈进怀里,腰背微微弓起来,下巴枕在肩膀上。“祝福我吧。”Kalo很慢很含糊地说着,“和天上的星星一起祝福阿德里。”Careful眼角浮起一层很浅的红色,他咬紧下唇说不出话,只是徒劳的抓紧那身笔挺军装,把它攥出一道道褶皱,像交错的伤痕。

  “记得回来。”

  梦醒时分,Careful只来得及和Kalo说出这句话。那是他们的最后一次相交,虚幻与现实纠缠在一起打了个结,然后无可避免地向它们本应该前进的方向前进着。他走马灯似看着画面闪过,时间好像停滞又好像飞速前进,而他是唯一的局外人,手脚钉死,只剩下心脏跳动,砰砰,砰砰,一下一下又一下。

  Careful猝然醒来,窗外天光大亮,刺得他双眼生疼。桌上纸笔还好端端的摆在那里,故事仍然等待着它的终结,少年有些哽咽,不得不深呼吸两口才坐回书桌前,他给钢笔灌好墨水,迟疑良久,往信纸上写下第一个字。他必须完成,只是因为Kalo。接下来的发展符合了一部小说应该有的跌宕起伏和英雄情怀,小说家们表示,塑造经典人物并不难,对于门外汉来说同样如此,无非让他变好变强变善良,然后送他走向大义凛然的死亡。

    阿德里军团的覆灭是从内部开始,战神接到临时支援的命令时仍觉疑虑,而紧急前往才发现调虎离山。“Kaiser!”紧随其后的Arcas猝然醒悟,阿德里最尖锐的先锋小队此时成为游离在战场之外的弃子,倒不是什么坏事,活命为大,如果他们此时逃跑的话。Kalo转向战场所在的方向,直觉果然是准的,他能预见自己将面临何种境地。“绕背,回援,速度要快。”

    出生入死,从一而终。战神Kalo在阿德里往后的历史中占据了浓墨重彩的一席之地,也会有军校的新生在现代史的课堂上记笔记,阿德里军团上将Kalo,在阿德里军与刀疤军的决战中力挽狂澜,带领他的小队消灭刀疤军高层首领并处决叛徒Kaiser,化解了决战危机,先锋小队全军覆没,上将Kalo以身殉国。一遍遍强调这是考试重点,从感慨到麻木。

  阳光刺破云层,一切都在向前走,只有他的故事该画上重点。Careful竭力不让钢笔从手中滑落,但是他哆嗦得有些不能自已,稿纸扬上半空又洋洋洒洒地落下,从肩膀滑到地板上,至少免去了字迹被打湿的风险。Sweet把手放在小弟弟的肩膀上,用眼神示意下巴掉地的几个男人闭嘴。寡言内敛的少年把脑袋深深埋进胳膊里放肆抽泣呜咽着,“你明知道结局由你自己决定,这是……”Smart挠了挠头发,满是疑惑语气,难得体贴地压低音量,听上去小心翼翼。我做不到,就像托尔斯泰阻止不了安娜的自杀。Careful用疲惫的哭腔回答他,“这是Kalo自己的选择,他回不来了。”

    少年整理手稿的时候尚且有些恍惚,他突然记起来,模糊成一团的那个午后,Kalo单膝蹲在他面前用湛蓝双眼望着他。“你要记得,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,我将以身躯守护阿德里,而灵魂永寄于你。”

    “总会再见面的。”

    如果我死了,会不会变成一颗星星?在《战神传说》打出end的第七个晚上,Careful站在天文站的最顶端,夜晚的观星台仍然很多人,成双结对浪漫温情,黑衣少年形单影只在其中就显得略有尴尬。半球形的透明穹顶把寂静的星夜和喧嚣人间隔开,Careful只顾仰头,人流拥挤时踉跄地后退一二,难免撞到某个无辜的陌生人。“抱歉。”他语速很快,说话同时周围热闹起来,交谈和快门声响成一片,Careful忙不迭往外转头,看到流星滑过夜幕留下金灿灿的尾巴。如果战神的那颗星星落了,代表什么呢?

  “没关系。”梦里那个声音穿过一切尘嚣,落在Careful耳畔。“你好,我叫Kalo,我们是不是见过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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